工地上的“老炮儿”：我管的工程，规矩不能破

发布日期：2016-01-15来源：编辑：流水

[摘要]

　　 脑海中对“老炮儿”这个词有些许印象，当年第一次听说是王朔提起的。要不是最近管虎指导、冯小刚主演的电影《老炮儿》热映，我几乎想不起来这个词了。

　　 “老炮儿”原为老泡儿，北京俚语，意指在监狱中不停进出、当成日常生活的一类社会阶层。过去老百姓口中的老泡儿，常指性格暴烈、行为混蛋的混混，属于贬义词。我在影评网站看关于《老炮儿》的评论时，很多老北京人，其实更多认为这是一句脏话。

　　 老炮儿用作称呼，原本略微有些不雅，不过随着语言的发展变迁，如今已淡化了其贬义的一面。今天引申的老炮儿专指在某个行业浸淫日久，经验丰富，年长而有实力的资深人士。

　　 本文所说的老炮儿皆为引申义，即行业资深人士，又带有一定的不羁个性。

　　 1、会打架的总工

　　 2007年刚毕业，去总部报到后，被分配到东北的一个项目。作为技术口的人，项目上为表示重视，第一天由项目总工和书记两个人给我们新到的大学生接风。

　　 项目上的书记，和想象中的差不多，总是笑眯眯的，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。可是总工直接让我吃了一惊，大概1.65的身高，胖、敦实，脖子上一条金链子，目测有小手指粗细，脸上还有疙瘩肉。说话流里流气，问我：你学过桥梁吗?我说学过，那你去XX特大桥。问旁边同事：你学过道路吗?同事说学过，那你去XX标段……就这样我们就又被分配到各个工区。

　　 我对他的改观源自一次项目聚会，当时聚会有各个工区的技术人员。大家吃完饭，准备走的时候，有一个同事不小心撞倒了一个玻璃屏风。我们觉得没多大事，就说赔钱，饭店大堂经理说，赔一万五(其实当地物价比较便宜，自从我们过去之后，他们都认为工程局的人有钱，连豆腐都涨了一倍的价钱。当地老百姓其实很朴实，做生意的人有点坐地起价)。这就是坑人的事情，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答应他的，最后吵吵起来了。那饭店就开始叫人，除保安外，还叫了很多社会上的闲散人。

　　 这次聚会最大的头就是总工，他开始和饭店经理说能不能少赔点钱，那经理牛的鼻子看天，根本不搭理我们总工，看外面那么多饭店叫来的人，最后我们总工说：好，我现在钱不够，我叫人送过来。然后就去旁边的包间打电话，10分钟后出来了，跟饭店经理说，稍等下，我们那边一会有人送钱过来。

　　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，外面轰轰地来了很多渣土车，接着下来很多拿着钢筋棍儿的工人，乌压压一片，大概有一百多人。一个工头模样的人，进来和总工说了几句话，就在旁边等着。那饭店经理一看不对劲，想过来问问。刚走到旁边，我们总工抡起一把椅子就砸到他身上了，接着喊着：都动手，把饭店给我砸了。我们先是一愣，接着看到外面的工人已经在工头的带领下开始砸了。那些保安和社会闲散人比我们人少太多了，也不敢乱动。砸差不多的时候，总工当着饭店经理的面和市局局长、市长打了一个电话，把情况说了一下。然后留下管后勤的负责人，带着我们就走了。

　　 后来的结局就是，我们这边赔了3000的屏风钱，那个饭店后来听说换人了。

　　 通过同事打听到一些关于总工的信息：老八校本科毕业，后来在职考了一个硕士;高级工程师;有一项他主编工法入选了国家级工法，现在我们桥正在使用。他本人喜欢在现场，不喜欢做机关，对技术人员要求很严，也培养出来很多人。

　　 真是能文能武，能屈能伸，像不像个老炮儿?

　　 2、曾经的项目指挥长

　　 刚进工地的时候，我的室友兼同事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。话多、爱抽烟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，他负责一个标段的公路项目，我在一个特大桥项目实习。

　　 我刚去工地，没有那么多应酬，他不爱应酬，所以晚上下班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在宿舍看规范，他就抽烟、喝茶。我看累了，敬他一根烟，他就打开了话匣子，和我天南地北一顿海侃。现在回想起他说的话，我觉得他特别像一个老炮儿。

　　 我们单位是中铁系统，原铁道兵组成，而他就是最早的那批铁道兵。他之前最风光的时候做了几个项目的指挥长(等同项目经理)，我们现在的项目经理罗总是他之前的司号员，他说罗总最多的是：小罗，吹号。

　　 在国企改制后，他被调离，没有再担任过重要职位(具体原因不详，推测是得罪人了)，一直到退休。之前做指挥长的时候，担子重，工资比别人稍微高点，奖金也有限，所以他从没有享受过改革带来的福利。现在的项目经理年薪动辄百万，还有很多无法计算的隐性收入，他心理上其实非常不忿，这种心理也造就了他是工地上最独特的人。

　　 敢说，敢做

　　 虽然他是返聘回去的，但是在项目上的影响力很大，项目老大不愿动他(罗总也是部队出身，这种背景的人，动之前的老上级是非常犯忌讳的事)，监理惹不起他，施工队更是除了服从就是供着。但是他不无理取闹，任何事，他都要先占理，有理了其他人就得服从，绝不退步。

　　 特认真

　　 有一次检查回填，由于灰土量少了，工人懒省事，混进去一部分粘土。监理觉得问题不大，就没吱声;他看监理不说话，一下火了，劈头就骂了他一顿，要求施工队把用了这些回填土的路段全部清除，重新回填。施工队觉得委屈，明着答应，暗着不执行。这一下捅娄子了，他第二天看没有执行，马上下停工通知，上报项目部后，邀请总工、各工区、标段其他施工队到这里观摩。由于施工队不符合规范，最后项目部下了罚款单，已回填部分，挖了重新回填。

　　 按他的意思就是：我管的工程，规矩不能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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